第(2/3)页 明明是御膳房出身,明明在国公府里做过几年,她不是个会怯场的性子,但此时此刻,再见到徐缈,她的身子甚至微微有些发颤。 下意识地,何家嬷嬷左右看了看。 还是缈姑娘闺中住的屋子,布置得和当年很像,若不是桌边还坐着国公爷和娉姑娘,何家嬷嬷想,她都要分不清今夕何夕了。 “嬷嬷陪着说会儿话,”徐简起身,“我去园子里走动走动消食,等下过来。” 刘娉机灵,当即也跟着站起来。 徐缈岂会不知道他们是给她腾地方? “不许去园子里,”她急切抬声,看着徐简,“你坐软轿消食吗?” 刘娉扑哧笑出了声。 徐简也笑了,一时间没接上这话。 “我和哥哥就在中屋那儿,”刘娉一面笑、一面解围,“您放心,我不会放他出去吹冷风的。” 兄妹两人去了中屋,何家嬷嬷依言进次间落座。 儿女们不在跟前,徐缈到底没忍住,眼泪滚落下来:“我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……” “往后我多做,”何家嬷嬷也红了眼,“您愿意吃,我就做。这些年,没让您吃上这口称心菜,我也难过。” 徐缈抬手抹泪:“阿简替我吃了。” “是,国公爷吃,”何家嬷嬷道,“还有郡主,郡主爱喝我熬的汤,郡主除了点心吃得甜,别的口味跟您很像。 您不知道,其实我这几年啊年纪上去了,口味渐渐就清淡起来。 郡主喜欢我往重里用油用酱,她小时候常在宫中生活,吃的御膳房的手艺,就是我以前做菜的那种。 她说小时候吃惯了,长大了也忘不了。” 提到郡主,徐缈含泪笑了:“是忘不了。” “她当时用了一口就尝出来了,”何家嬷嬷笑道,“您呢?刚才也尝出来了吧?” “怎么会尝不出来呢?”徐缈道,“你出府后,怎么也没个信呢?我原以为你回老家去了,山高水远的,断了消息也寻常,可你分明就在京里……” 何家嬷嬷讪讪。 出府的内情,她当日可以向辅国公与郡主坦白,但对着缈姑娘,她实在说不出来。 哪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,她也无法直言“因为自己对老国公爷心生爱慕”、“因为无论是老国公爷还是她自己、都不想让缈姑娘觉得为难与不安”。 当年善意的谎言都瞒过去了,今时今日自然不可能再提。 看出何家嬷嬷的犹豫,徐缈便不追问。 二十多年了,若是难言之隐,她肯定不能多问。 只要以后能多往来,不再断了联系,她就十分知足了。 于是,徐缈主动把话题带开了:“阿简怎么会时常去你家铺子里?” 这倒是没有不能说的。 何家嬷嬷道:“老国公爷旧伤复发时,也想尝些旧味道,就让国公爷寻了来,我就给他做了菜。之后,国公爷去了裕门关、再回京来,就常常来了。” 徐缈愣了下神:“父亲临走前,三餐都是你照顾的?” “没有,”何家嬷嬷摇了摇头,“只做了几道菜,都是老国公爷喜欢的。记得好多年前,我还教过您呢……” 徐缈怔住了。 中屋里,徐简和刘娉没有说话,只静静坐着。 徐简耳力好,次间里的对白,他能听个七七八八。 听到这儿,他垂着眼,灯光在眼下落了很深的弧,笼住了眉眼,也藏起了很多情绪。 有那么一瞬,他是想过进去打断里头的对话的,可他还是按捺住了。 就像他最开始,就没有提醒过何家嬷嬷、不要涉及祖父临终前的话题。 有些旧事,该让徐夫人知晓。 徐夫人会想知道,一如她站在牢房外,固执着想听刘靖说完一切。 次间桌边,徐缈久久未言。 何家嬷嬷亦察觉到了什么,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:“缈姑娘……” 徐缈的眼睫颤了颤,她看着何家嬷嬷,几次想要开口、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来。 可她没有放弃,她嗫着唇,含着泪,努力再三,总算逼出了一道声音。 一字接一字,字字如泣血。 “我学过的那些吗?”她问,“是不是还有母亲喜欢的?” 何家嬷嬷重重点了点头。 “都是我做过的,对吗?”徐缈又问。 何家嬷嬷再次点头。 也是这一刻,她突然间领会过来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