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疑惑仍存-《萌医甜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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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他又十分不甘心。他们鸳鸯成偶双宿双飞了,可是他呢?他的一片痴心又能赋谁?明明他才是最先发现、最先喜欢的那一个,纪衡凭借的也不过是近水楼台,倘若让田七日日与他纪征相处,就凭他对她的好,她又怎会不喜欢他呢?

    这想法像是一个膨胀的皮球,不断挤压纪征的神经。他一会儿咬牙切齿,一会儿满脸沮丧,田七看得甚是奇怪,岔开话题问道:“王爷,您这次出远门,可有什么斩获?”

    “有,我去了辽东。”纪征停下来,盯着她,答道。

    辽东于田七来说是个敏感的地方,她没接话。

    “知道我是为了谁吗?”他问道。

    田七不敢回答。她别扭地别过脸去。

    纪征苦涩地扯了扯嘴角,又道:“阿七,我去辽东都是为了你……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了什么?我一回来就想与你说,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你的真情表白。”

    田七连忙问道:“你找到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找到了……”纪征看着她澄澈的眼睛,弹了一下她的额头,笑道,“我找到了让你爱上我的方法。”

    田七对纪征突然转变的态度很困惑,又有点遭遇错爱时的惶恐。她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她了,由于各种原因,在他得知她是个女人之后,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,日久生情肯定谈不上。

    不过不管怎么说,反正她的心意她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。天涯何处无芳草,她觉得纪征肯定不会一门心思地一定要吊死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。至少她是这么希望的。

    纪衡一被太后放出来,就跑出宫来找田七了。他今天被田七当众表白了,快乐得仿似踩在云彩上,腾云驾雾着就来了,几个隐在人群中保护他的侍卫差一点没跟上。皇上的轻功真的是——绝了。

    季宅已经被纪衡派了足够的人手来看着,之前他还下过一道命令:任何人,尤其是男人,没有田七的允许都不能轻易走进季宅。而有一些人被纪衡列入了“不受季宅欢迎名单”,即便有田七的许可也不能走进去,比如宁王爷纪征。

    纪衡走进季宅,他本来有一肚子的甜言蜜语要与田七说,可是当他看到她站在梅花树下冲着他微笑时,他突然发现其实说什么都不重要了。他跟她两情相悦,心意相通,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是乏力的,不如不说。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,想了想,笑道:“等着我来娶你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纪征的爱意使得田七有些尴尬,因此她最近刻意避免与他见面。

    比如,当田七在八方食客给郑少封办了个小小的接风宴时,她没有请纪征。

    在边关服役的普通军士没有命令是不能擅自离开的,更不可能回京城。不过谁让郑少封是官二代呢。最重要的是他娘实在太想他了,好几次收拾细软带了吃食要去宣府看望儿子,把郑首辅气得头疼。郑少封便趁着年关将近,回了趟家。另外一个催促他回家的理由,是“田七突然变成女人”这个事实。想一想就很可怕,好好一个哥们儿怎么突然就变成女人了?这个世界实在让人缺乏安全感!

    回京的第二天,郑少封找到唐天远,当面听他讲述了“田七变女人”的经过。郑少封才发现,他竟然还错过了“田七变太监”这个重要环节。也就是说,田七身份转变的全过程是“男人——太监——女人”,至少从表面上看,这更像是一个变性手术的案例,简直太变态了。郑少封一边恶寒着,一边庆幸田七是实打实的女人,并不是被切掉小jj之后变的。不过,那小子,啊不,那姑娘竟然敢为了刺杀陈无庸而只身假扮太监入宫,也真是条好汉!

    唐天远比郑少封淡定多了,因为他震惊的劲头已经过了。他一开始听说这件事时也觉得不可思议,他知道的毕竟比郑少封多很多,前后一联系,便知此事非虚。于是唐天远一边感叹田七命途不济,一边感慨她有勇有谋,自不消提。

    现在,两人坐在八方食客的雅间里,傻愣愣地看着穿回女装的田七。姑娘太漂亮,笑吟吟地看着他们。唐天远和郑少封都有点不好意思。毕竟之前跟人家姑娘是当哥们儿相处的,勾肩搭背的事没少干,现在看来,那都属于“非礼勿动”的举动,真是该打。

    反倒是田七,落落大方,先端起酒杯道:“之前身不由己,对你们多有隐瞒,两位兄弟大人不计小人过,我这里先给二位赔个不是,自罚三杯。”说着,果然连干三杯酒。

    姑娘家都这样了,大男人再说什么都是矫情,于是果断端起酒来陪饮。

    郑少封是个心宽的,说白了,他的智力不足以支撑他想东想西,于是几杯酒下肚之后,他很自然地就接受了“田七是姑娘”的设定,并开始跟两人聊起自己在宣府的生活。宣府虽不如京城繁华,却也是连接南北和东西的要冲,客商云集,也有些意思。之前会有土匪跑到集市附近扰民打劫,郑少封跟着楚将军专门打劫土匪,把宣府附近的蒙古土匪逼得几乎走投无路。田七也不管他这话有多少吹嘘的成分,听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郑少封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那个情敌,就是那个倪世俊。他照例要在好朋友面前讽刺一下倪世俊的。田七十分好奇,问道:“倪世俊的父亲到底是谁?什么来路?”何德何能得到皇上那样垂青照拂?

    “他爹叫倪松,为人不清楚,只知道早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死的?死于何症?”

    “让我想想,我听人说过,好像是……淳道二十三年十月……十月二十五?死因有些好笑:倪松的正房和小妾吵架,动了兵器,倪松上前劝架,一不小心被他老婆误伤,当时就晕了。大夫来时已经断了气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死法真是……真不知说什么好了。算了,死者为大。

    郑少封便感叹:“所以说男人家里不要放太多女人,乱。”

    俩光棍开始大言不惭地讨论该不该纳妾这个问题。田七心想,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先把媳妇娶上……

    不过……田七扶着额头,皱眉沉思。她总觉得倪松死的这一天似乎有些特别,是哪里特别呢?淳道二十三年正是她家遭逢变故的那一年,但他父亲罢官被捕是在十一月。十月二十五日恰好是她母亲的生辰,那一天她在做什么呢?

    啊,是了。虽然往年她父亲都会好好地为母亲庆贺寿辰,可是那天也不知怎的,父亲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。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,但也能感觉到父亲像是惦记着旁的事情。然后呢?白天听了戏,晚上父亲没有来陪母亲。她和弟弟以为父母吵架了,于是一个留下来哄母亲,一个去哄父亲。弟弟去了书房找父亲,很快就被赶回来了。她问弟弟父亲说了什么,弟弟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?

    ——“父亲独自站在院子里看月亮,自言自语什么‘成败在此一举’。他看到我,不等我说话就把我轰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田七当天不觉得怎样,早早地去睡觉了。现在想来,甚是奇怪,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父亲为什么会说“成败在此一举”?他在惦记何事?后来是成是败?

    父亲当时已经是詹事府第一人,一般的事情不会令他如此焦急,他最挂心的事莫过于太子之储位了。

    那么此事是否与太子有关?何关?

    是否又与倪松有关?何关?

    田七把几个人物和时间联系起来,脑中突然一片亮光,她豁然开朗。

    倪松虽然只是正六品的小武官,但五城兵马司掌管着京城治安,算是一部分力量不小的武装。由于驻守京畿的军队都驻扎在城外,因此当夜间城门关闭之时,皇城之外、京城之内的唯一兵力就是五城兵马司。这一部分兵士与城外的军队相比,无异于蚂蚁之于大象,可是大象进不了城,蚂蚁却可以在城中自由活动。

    紫禁城中有一部分侍卫,但人数相对于五城兵马司少之又少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什么概念?如果太子能想到办法使紫禁城夜里开一个门,倪松带领他掌管的那一城兵马司攻入皇宫,一举剿灭陈无庸之党,逼迫皇帝退位—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!

    这件事的风险极大,但结果也极具诱惑力。以田七对纪衡的了解,他确实敢干出这种事。那个倪松到时候也会是保驾的大功臣,一旦成功,功名利禄真跟玩似的。

    站在太子的角度想一想,他大概也不得不这样做了。淳道二十三年,先皇驾崩的前两年,正是陈无庸之流最猖狂的时候。太子若再不主动出手,只怕江山就要拱手他人了。

    此事非同一般,所以她父亲才会紧张若此。他那日晚上应是一直在等太子发出的信号。

    只可惜,后来什么也没等到。

    真是人算不如天算,倪松竟然就那样死了。

    太子是一个念旧情的人,倪松是他的旧部,也必然是他极信任的人。因此此事虽因倪松之死而落败,太子登基之后,依然会留心照顾倪松的后人。

    那时候知道此事的人少,这是不幸中的万幸。所有人嘴巴都很严,所以这场夺宫的计划虽然落败,但并未走漏风声。

    不,应该还是走漏了。这也就是父亲被判流放之后,陈无庸又千方百计地想要把他抓回去的原因。太子本身行事周密,关键人物倪松又死了,陈无庸怀疑太子夺宫,但实在找不到证据,这才要抓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。他需要她父亲做证。所以一遍遍对方俊强调,要“活捉”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所有事情都解释得通了。

    可是仍有一个问题不明了:到底是谁,要杀她的父亲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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