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大仇得报-《萌医甜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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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孙从瑞一口血吐下去,便在家里躺了两天。他这辈子执迷于声名,做过的亏心事其实不算多,背叛季青云这一件,是最让他耿耿于怀的。季青云刚消失那一两年,孙从瑞过得十分心惊胆战,生怕季青云有朝一日回来,与他当面对质。尤其是,孙从瑞没料到先帝会那么快驾崩,以至于陈无庸之党措手不及、最终失败。

    新帝登基之后,季青云更有人撑腰了,只要他活着回到京城,他孙从瑞必然万劫不复。幸好幸好,过了好几年,都没有听说季青云的消息,可见他是真的死了。

    可是万万没想到,他死了,他女儿却回来了。

    孙从瑞回想着田七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狠毒眼神,莫名其妙的,虽然田七无凭无据,但孙从瑞就是相信她真的是季青云的女儿。这世上除了季青云之女,还有谁会那样恨他呢?

    这大概就是报应吧。

    可孙从瑞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认这种罪名的。不同的人追求不同的自我实现,有人爱钱,有人爱权,有人爱美女。孙从瑞的终极理想就是被当世之人称道,在青史上留个光辉的形象,为万世敬仰。现在让他承认自己卖友求荣,不如直接打死他。

    他知道,现在田七的劣势是没有证据。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孩,几乎没几个人见过,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?季青云当年落罪,家中仆婢死的死卖的卖,早就难以寻找。就算找到又怎样?小孩儿从小到大变化那么大,他们怎么可能认出来。

    没有证据的话都是妄言,是胡说八道。孙从瑞决定死咬住口不松,看田七能怎么办。

    养了两天病,孙从瑞想若无其事地回内阁工作,然后找机会去皇上面前喊冤。

    可惜他出不了家门了。

    因为唐若龄之党突然对孙从瑞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弹劾。根据惯例,官员被弹劾了,就要暂时在家中闭门谢客,等待圣裁。

    唐党弹劾孙从瑞的罪名五花八门,什么结党营私,诽谤朝廷,纵容门生贪污舞弊,工作失察,逛花楼(生活作风问题),穿错衣服(违反规定),贿赂官员,以权谋私,等等。有些是他做过的,有些是他没做过的。有一个当年跟季青云交情不错的官员,参了孙从瑞一本,指责他勾结宦官陷害朝廷命官。前面几条罪名都是虚的,但最后一条,一旦坐实,孙从瑞这官就做到头了。

    纪衡看着那么多罪名,认为虽然不少是隔靴搔痒,或者没有证据,但总有那么一两条是有用的,于是下旨把孙从瑞关进了刑部,命人好好审问。

    孙从瑞在刑部还摆谱,无论对方问什么他都不回答,只一遍遍地说“我要见皇上”。

    负责审问的官员是个新调来的,为人有些愣,听到孙从瑞这样说,立刻回嘴道:“可是皇上不想见你。”

    孙从瑞又气得心口疼。

    那官员还在刺激他:“说实话,我也不想见你。所以你早些招供,我也好交差。”

    孙从瑞便给他讲了一个“田七和唐若龄合伙陷害忠臣”的故事。

    官员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呈递给皇上,算是孙从瑞的第一份口供。

    纪衡一转头就把这口供拿给田七看了。

    田七目前正在被软禁。本来她该被押往宫正司,可是宫正司条件比较艰苦,这大冬天的,又阴又冷,纪衡舍不得她去那里受苦,便下令把她关在乾清宫。反正她本来就是乾清宫的人,这样的举动虽有护短之嫌,旁人也不好说什么。

    不过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。他表面上扮演的是一个不知道内情、跟田七不是很熟的皇帝,所以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跑来看她。因此这几天他来找田七,从来都是翻窗户。盛安怀在窗户外溜达着散步,看似是晒太阳,实际是帮皇上望风。

    田七看了纪衡拿给她的口供,冷笑道:“无耻!”

    “是,太无耻。”纪衡附和道。他把口供拿过来,胡乱团了团,扔进一旁的炭盆里。纸张触到通红的炭块,迅速燃烧,炭盆中蹿起半尺多高的火苗,过了一下又迅速息下去,只余一层薄薄的灰烬。

    田七看着纪衡的侧脸,突然两眼发热,说: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又说这些,”纪衡微微皱眉,他不爱听田七这些客气话,“你我需要如此吗?”

    田七把头靠在他肩上说:“对不起,我之前没和你说实话。我怕……你不相信。”毕竟此事非同小可,她又拿不出证据。

    纪衡握着她的手,笑着说:“只要是你说的,我都信。”他发现他现在真有当昏君的潜质,幸好田七人品靠得住,不是祸国殃民的人。不过话说回来,她若是空有美貌,他也不会那么喜欢她。

    田七一阵感动。她勾着他的脖子,在他脸侧轻轻吻了一下,接着嘴唇沿着脸颊向前擦移,挪到他的唇上,含着他的嘴唇轻轻舔吻。

    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心上人投怀送抱更美妙的事情了。纪衡搂着田七亲吻她,越亲越激动。

    两人折腾着,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,接着是一个稚嫩的童音:“田七,我来看你啦!”

    田七:“……”

    纪衡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。田七惊得脸色发白,纪衡则十分暴躁,这会儿他也没了理智,张口想让外面的所有人都滚。

    田七却捂住了他的嘴。他本来就是偷偷来的,现在突然发声,怕别人不知道吗?

    外面的人锲而不舍地敲门,一边敲一边喊:“田七,快开门哪,我是如意!”

    知道你是如意!

    皇宫里就这么一个宝贝,谁人不知谁人不晓。田七只好推了推纪衡说:“你……快走吧!”

    箭在弦上被人扒拉下床,这比生离死别都痛苦。纪衡舍不得走,而且,他现在突然翻窗出去,万一外面有人路过,不还是会败露嘛。

    他抱着外衣站在地上,突然蹲下来爬到床下。

    田七:“……”

    趴床底是一件痛苦的事情,尤其当这个人身形比较高大时。纪衡在床底下只能跪着,他腿又长,不能跪直,否则他大概会把床板托起来……

    他在床下跪成一个梯形,一脸便秘状,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头怎么教训如意那小浑蛋。

    如意终于等到了田七开门,他照例要张开双手求抱抱。

    田七十分心虚,弯腰把如意抱起来,慢吞吞地走进房间。房间内窗户大开,方才那些淡淡的味道早就被冬天的寒风冲散。

    如意一走进房间就叫田七“田田”,这是他最近新给她取的昵称,表示两人的关系与众不同。

    纪衡在床下听到这称呼,一阵愤恨,“田田”?他怎么没想到这样的爱称……

    如意看到窗户大开,有些奇怪地问:“田七,为什么打开窗户?”

    “……热。”说多错多,于是她只答了一个字。

    如意指了指炭盆,不解地问:“那为什么还点炭盆?”

    “……冷。”

    如意:“……”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。

    小孩子遇到古怪事时不会去想它是否合常理,而是会想为什么。为什么田七又热又冷?如意拧着眉头,急得直咬手指,却也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田七更心虚了,她关上窗户,坐在床上把如意抱在怀里,给他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纪衡趴在床下,突然有些欣慰。当然了,他欣慰不是因为如意那熊孩子,而是因为太后。如意来看田七,太后不可能不知道,应是已经默许了。也就是说,至少目前来看,她老人家对田七是接受的态度?

    是呗,经历了“儿子要成断袖”这种恐慌,她的底线已经一降再降了。

    如意被田七的故事迷住了,听完一个,又要听另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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